三眠

可能会诈尸…🚬

【Asa X Highmore】诗人与麻雀讨论真理


主要灵感来源:《死亡诗社》《黑暗的另一半》

师生年下 注意避雷

啊,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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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沙一进教室就看见新来的英语实习老师,他有看起来柔软的栗色头发,着白色衬衫、打领带,但没有穿外套。他坐在教室后面,凝神望着窗外一只起飞的麻雀,似乎并不受刚刚从数学教室一路小跑进来的学生影响。

等所有人都坐下来,正牌地中海老师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节英语课,他用像充了气的肥硕手指翻开书:“同学们,”上课铃响了,他说道,“打开你们那本教科书,翻到第七页的那篇绪论,标题是'诗歌理解'。桑斯特先生,”他示意托马斯,“请大声读一读第一段。”

托马斯站起来拽了拽校服衬衫,读道:“'诗歌理解',伊万斯·普里查德博士著。若要完全理解诗歌,必须首先熟知它的韵律、节奏和修辞,然后......”

后面的内容,阿沙就听不进去了,因为他只感觉短暂假期养成的不规律生物钟此刻在他身上挣扎。想着反正坐在倒数第二排角落,眯一眯眼兴许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加上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的温暖,他用一只胳膊撑起自己的脑袋,思绪游离到了课堂之外。管他什么诗歌的完美性,管他什么诗歌目标完成的艺术性如何,我现在就要睡......

“Hey!”可是他突然被一个人的声音惊醒了,扭过头一看正好对上新来的实习老师的蓝眼睛,那个老师有点好笑地看着自己:

“认真听课啊,巴特菲尔德先生。”蓝眼睛瞟到了阿沙写在封面上龙飞凤舞的名字。

而阿沙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胸牌,当然是在被抓包之后十分窘迫的情况下。

【弗莱迪·海默】

好吧,阿沙心想,第一堂课就给老师留下了坏印象,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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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fairest creatures we desire increase,

That thereby beauty's rose might never die."

(对于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繁盛,以便美丽的玫瑰永不枯萎)


“伙计们,你们真觉得诗歌有意思吗?”阿沙躺在宿舍的床上愤愤合上了厚厚的书,快来个莎士比亚杀了我吧!”

“看什么诗啊!赶紧忘了莎士比亚,把你的数学课本拿出来,做一做第二题。”汤姆·赫兰德用少有的非常务实的口吻说。

阿沙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可我今天被实习老师抓到上课睡觉,汤姆,我肯定没法思考数学了。”

“呵,你就算没被抓到也很少能思考数学。”托马斯放下了手中组装的小收音机,凑过来带着点玩味色彩揶揄道,结果被阿沙一个枕头迎面打过来。

其实他倒并不害怕那个实习老师将他上课睡觉的事情告诉地中海,等等,那个实习老师叫什么来着?嗯......哦对了,弗莱迪·海默。因为他看上去非常......

非常......

温柔?亲切?不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呢?阿沙说不清楚,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打开数学课本,显示他对数字的不满,然后极不情愿的进入到恼人的三角关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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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迪海默觉得只是个实习老师,并不想过多的引起别人的关注,但那日叫醒阿沙纯粹是使命召唤,他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手还是不由自主伸向那个上课睡觉的黑发少年。

“Hey......”他小声叫他,半个身子离开椅子,他本来只认为这是一件极普通的事情,但一切都在男孩回头的时候变了味。



他的眼睛,真蓝啊。



弗莱迪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形容那种蓝色。一瞬间他脑子里蹦出很多乱七八糟的诗句,他对自己慌乱时期的脑内活动感到十分荒唐,果然是读书读傻了吗?不过很奇怪,它们似乎都不是关于蓝色的。

“它强烈的灯光消减
于白净的初曙”

“他逝世,在死寂之冬日;
溪涧冰封。”
......

诸如此类,一句接一句乱七八糟,似乎无休止。他感觉自己愣了好久,欲低头看表,却发现了笔记本上男孩的名字,

【阿沙·巴特菲尔德】

“认真听课啊,巴特菲尔德先生。”他说。

时间也就过去了一秒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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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是从某个星期天的下午开始改善的,住校生没法回家,实习老师也是一样。阿沙漫无目的地走在学校的小径上,看渐渐变红的枫叶。阴雨天气最近来势汹汹,他只能穿上一件略显臃肿的黑色厚外套。

鹅卵石小径有点打滑,他不得不小心看路。
走着走着,就看见了

麻雀。

一群麻雀聚在一起,起因可能是坐在长凳上的弗莱迪在向它们抛玉米,他小幅度抖动在风衣下的一条腿,胳膊里夹着一把折叠伞。

他看见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喂鸟的大男孩也看见了他。

“哦,是阿沙啊,一个人?”他笑了,露出牙齿。一看就是小时候整过牙,有种过分的整齐。

“嗯,下午好,海默先生。”阿沙的身体没那么僵硬了,看样子弗莱迪海默已经忘记了先前自己在课上睡觉的事。

“一个人的话就过来坐吧,还有,我也就比你们大几岁啊,私下里叫我弗莱迪就可以了。”海默往椅子边挪了挪,空出了一个座位。

阿沙想了想,觉得并没什么不妥,就迈开步子走了过去。麻雀看见他的脚从面前经过并没有飞走,只是稍微蹦开一点点,又蹦回去啄食玉米粒。

阿沙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麻雀,想起了什么,吹了一声口哨:

“灵魂的摆渡者驾到!”他轻轻说,明显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身旁的海默肩膀明显抖了一下,半晌用试探性的语气问到:

“麻雀又在飞了?”

这下轮到阿沙惊讶了,他猛地扭过头看向海默,自己的实习老师也同样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

“你居然也看斯蒂芬金?!阿沙大叫。

“What?难道在你们心中,学文学的老师永远应该抱着英语词典吗?”海默几乎要翻白眼,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方面和学生有同样的爱好,“我大学时买的恐怖小说能塞满床底好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我只是觉得,恐怖小说只适合一些口味浓重,神经粗壮的读者......”

“我看起来不像?”海默凑过去。阿沙突然发现他凑得有些近了,自己的脸颊甚至能感到气流的变化,弗莱迪身上有股好闻的皂香,他的眼睫毛微微颤着。

阿沙吞了口口水。

“何止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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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现在就变得比较简单,阿沙的英语课听得比原来更不认真了,因为他全在偏头和自己的实习老师讲话,全然不顾地中海的心情。

弗莱迪一开始十分抗拒自己的蓝眼睛学生兼前座在课堂上扭头和自己讲话的,这不成心耽误人家学习吗?不过人一旦被打开了话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拜伦在长诗《唐璜》的《题词》中对老前辈华兹华斯极尽挖苦之事.......可我都喜欢啊。”他停住转着的笔,摊了摊手。

“我都不喜欢。”阿沙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你知道《绿里》吗?”

“知道,电影我还看哭了。”

“你哭了?”阿沙一下没控制住音量,惹得前排的汤姆扭头向他行注目礼。
阿沙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我们上英语课能不能讨论一下诗歌?一定要扯到斯蒂芬金吗。”海默扶额。完蛋了,这周他已经被地中海找过两次了,每次他都委婉地表露出他对他总是讲话的不满,这回又逃不过去了。这不,他一抬头又直直对上了他的目光。

吓得他也把头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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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沙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本子上写弗莱迪海默的名字的,有时是全名,有时是两个字母。更过分的是他有天从瞌睡中惊醒,发现面前的笔记本上全是大大小小他的名字。

阿沙愣了愣,随后一把将纸从本子上撕下团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如此的圣洁、鬼怪,像在那残月之下
有一个女人在哭她幽冥的欢爱。”


受弗莱迪影响,这大半个学期下来阿沙拜读了不少名篇,现在脑子里总是不合时宜的跳出某句瘆人的诗。

他有时会在周末去敲他宛如哈利波特住的楼梯间那么小的教师宿舍的门,有时看电影,有时看书,但更多的时候是有一句没一搭的聊天。

“空想家谈论命运,政客谈论责任,而诗人......”弗莱迪从床上起来,用手在空中夸张地画了个半圆,


“诗人谈论爱情。”


这很好,阿沙心想,因为世界上存在爱情。

“而你也可以献出一首诗。”弗莱迪用书脊一端点了点阿沙的脑门,又重新坐回狭小的床上。

我?阿沙皱起了眉头,他看见弗莱迪翘起二郎腿,他从他没扣扣子的第二颗纽扣往上,掠过喉结和下巴的曲线,到鼻翼,最后到眼睛。

窗外有一只麻雀轻啄窗户——不过仅仅是一下。

窗框上刻了一行拉丁文:



“Carpe Diem”
【抓住光阴】



抓住光阴,弗莱迪海默先生


还有你,阿沙巴特菲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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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沙又将时间留给孑然一人的夜晚,胳膊突然扬起,他没有用手指握住铅笔杆的下半部,而是将它攥在手里,仿佛它是一把匕首。


面前摊着一张纸



“白雪使公共场所的铜像变形,
水银降入弥留的白昼之口中。”
Freddie Highmore
Freddie Highmore
Freddie Highmore
.......



好了。阿沙·巴特菲尔德,现在就停下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向下扎去,铅笔突然扎进了他左手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肉里。由于他用这支笔写字,石墨笔尖稍微有点钝,但它几乎穿透了那块肉。阿沙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他所做的一切都神智不清。他将剧痛的手放在写字台上。

一汪鲜血注满了那个凹印,他将头向后一甩,咬紧牙关,忍住想从他喉咙里逃出来的痛苦嚎叫。


上帝啊,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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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已经要睡觉的时候门被敲了三下,于是他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到了面色有些苍白的阿沙。

“嗨,那么晚了还不睡吗……天哪你的手怎么了!它在淌血!快进来!”

弗莱迪借着头顶刺目的日光灯,在狭窄的浴室里检查阿沙的伤口。它看上去像是严重的枪伤——正圆形的洞形伤口周围有一圈黑色的灼伤污迹,但那是石墨,不是火药。

他不由分说拽过阿沙的手在冷水下反复冲洗,直到手快失去知觉。

“你究竟是怎么搞的......”他几乎要吼出来。

可阿沙却超乎寻常的冷静,他打断了海默的斥责,用跟以前一样的声音问:

“弗莱迪,你能接受喜欢的人比你小吗?”

海默根本不听,从橱柜里取出一瓶过氧化氢,拧了两遍瓶盖才拧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能接受他比你小多少呢?”

“下面可能有点疼......”他不等阿沙准备好便把消毒水倒进他手上的洞形伤口里。阿沙倒抽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从咬紧的嘴唇里挤出的呻吟。他看着消毒剂变白起泡。

他没有回答他,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个问题。

海默把过氧化氢放回去,接着又从橱柜里取出几瓶处方药:

“我不知道止疼药过没过期但有了总比没有要好,我现在去拿杯子......”

他欲转身离开,阿沙却突然将他的身体横在了门前不让他过去,男孩几近失控,大声质问他:“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弗莱迪海默,我喜欢你!你听见没?”

“我喜欢你!这下够清楚了吗?

阿沙不顾伤口难以忍受的疼痛,用还灵活的右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这个吻他毫无准备,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所谓诗人的冲动爱情让他脑子现在一片空白,他相信弗莱迪也毫无防备。

当他松开他的时候,自己的实习老师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惊慌过,他的眼神无处安放,只说了一句我,我去拿杯子。

然后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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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迪海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清楚阿沙话中的意味?事实上最近自己也变得奇怪了,弗莱迪的教学笔记上总是隐秘着AB两个字母,他怎么敢对别人说自己做梦会梦见自己的学生?

就是因为这样,他在听到阿沙的问话时才会这么笨拙的想要岔开话题,胆小的诗歌学习者弗莱迪海默想把自己裹成麝鼠塞进被子里,以抵御这种令人大脑一片空白的局面。

这,这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可阿沙吻了他。

这个男孩已经比自己高了,他冰凉的手触摸他的脖颈,狂热的吻却让他打了个寒战,这不符合伦理规范,这、这、

但他没法否认,他想要更多。

诗人的爱情。


【他高擎南十字,将北极星掷落地底】


弗莱迪海默突然回归了现实,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身冲回浴室,看见阿沙从洗脸池边直起腰,到底只是男孩子,他脸上的慌张还没褪去:

“我,我很抱歉海默先生,我真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便停止了。



因为弗莱迪吻了他,主动的。他的手捧住他的脸,吻得很认真,像是在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那样认真。



今天的夜里有麻雀在飞吗?先生。



阿沙想问,但胳膊已经不自觉环住了弗莱迪的腰。








啊,这恼人的,诗人的爱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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